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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锅包肉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22年01月19日


武丽

一道菜在视觉和味觉的双重碰撞下,不断地撩拨着你的胃,尝过了,仍意犹未尽,循环往复,那就是好菜,与食材本身的高低贵贱无关。吃的是菜,说的也可能是人生。

时光倒转到一年前

临近下班时分,室外却飘起着晶莹剔透的雪花,这是冬季常有的情形。我裹紧棉衣,拉了拉口罩,只身一人加入候车的人流。公交车误点了,有的人不停地“哈”气搓着手;有的人走来走去仿佛一停下来脚就被冻土粘住;有的人小声抱怨天公降雪的时机;我掏出手机,翻出行车软件,知道最近的班次只要两分钟就能到站了,其时公交司机也挺不容易,工作辛苦,赚的不多,敢上这种鬼天气,还要忍受此起彼伏的坡路,溜了车可不是闹着玩的。为此,我宁愿多等上一会儿。“嗤”车停了,车门顺势打开。车厢里人头攒动,我只能倚靠在车门边上,后背吃了一路的北风。我暗自发誓,下车后一定买点热乎的汤水。车在海新车站稍逝停靠,上来一位胡子拉茬的大哥,手里拎着两个刚烤好的鸡架,我怕噌脏衣服,往里挪了挪。车继续前行,烤鸡架的香味透过潮湿口罩仍能让鼻子发挥其嗅觉的灵敏度,使得我的“小心脏”泛起了一阵阵地涟漪:都说吃肉能增加热量,要不,我也整点......减肥,冬天减啥肥呀,吃完这顿,下顿再说呗。嗯,就这么定了。

商场里“××记”炸货铺的柜台前顾客并不多,我耐心地等待着即将炸好的锅包肉,过了两次油,金黄酥脆的肉片再浇上一层番茄汁,酸酸甜甜,唇齿留香,味道贼必。正当我在神游之际,忽然从左后方走来一位五十岁上下扎着低马尾的大姐,她面带菜色,身上那件红色羽绒服应该有些年头了,是我上中学时穿过的款式,袖口处已经脱线褪色,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干净利落。她先是围着柜台绕了一圈,走开了。约摸,过了几分钟,她又回来了。她开始低下头,瞄着柜台上面的价签。“大姐,你想吃点啥”。“我看看”。热情的售货员和大姐一问一答。“大姐,要不你来点锅包肉咋样,马上出锅,新炸的,可好吃了”。售货员不失时机的继续揽客。“我,可我来不了多少,三块,三块你们卖不”。大姐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声音涩涩地说。“行,多少都行”。察言观色的售货员答的很干脆,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大姐见售货员这样说,忙补充说道:“我是买给家里孩子的,我不爱吃,我儿子二十八了,除了上班,见天宅在家里,可老实了,一米七八的大个,体重一百零几斤,我想给他补充点营养,他在家竟爱吃咸菜大酱,整天吃也不嫌够。这三块买回去他也未必能吃了呢!”出于职业的习惯,大姐的话迅速地在我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一个个子高高,面色苍白,略有羸弱的年轻人。“大小伙子,长身体的年龄,不爱吃肉?”尽管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揣摩着不同的版本,但在场的几个人谁也没有驳斥大姐的话。

“肉出锅了啊!”大师傅用勺子大力地敲了一下铁锅,然后把金黄色的肉片颠的上下翻飞,鲜红色的番茄汁瞬间肆意绽放,像是一朵小红花开在了饥饿者的心上。我稍稍退后了两步,把第一的位置悄悄让给了大姐。大姐微笑地看向了我,随后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舒展的纸币,平直地递给了售货员。她的手青筋突兀,关节粗大,从指头到掌根到处布满了老茧,仿佛套上了鳞状的甲壳。她倍加小心地接过包装好的锅包肉,毫不犹豫地揣进怀里,小声嘟哝着:“放怀里就凉不了”。她说话的表情和麻利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她揣进怀里的并不仅仅是三块锅包肉,而是一位母亲在倾注她全部的爱。她和世间上所有的母亲一样,甘愿在困顿中埋葬了也曾娇艳的容颜,却为子女打开一扇通往生命和前程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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