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振中
《穿过那片丛林》是我市作者钱振中的又一部散文集。此书由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2011年3月7日,《文艺报》二版以“语淡、情苦、意深”的标题,对该书进行了较深刻地评论,从思想和艺术上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全书44万字,分为亲情缱绻、明月乡心、流金岁月、心灵情韵、枕石散记、仰望大树六辑。现选其作者自序以发表,供读者品鉴。
书稿既已归拢得齐,考虑到书之序,抬眼望见书橱中摆放着的大半生从各地带回来的一块块姿态各异的原生态石头,油然而生出一个念头:这一篇篇记录着生命细节和些微感悟的文字,不也如这些石头一样是既称不得“奇 ”,更没有雕琢和打磨的原生态的东西吗?在我的眼里,它们既是质朴生动的,又是深沉而斑斓的。
于是乎,下决心还是自己为这些原生态的东西写上几句吧!
一块块石头凝固成广袤无垠的沧桑大地,而那些紧贴着大地,做着一片片实实在在梦的每一个人的人生历史,又是时代和历史的一个小小的断面,无数个多彩的断面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真实形象的写照。
走近花甲之年,回眸、凝视起伏跌宕的人生之旅,既有阳光普照,更有风雨交加,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代人的人生还是幸运和多彩的。我们在激情燃烧的岁月中成长、磨砺,我们更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冲浪搏击。
流年似水,沧桑如梦。生命无草稿,我们的故事默默地融汇在岁月的湍流中……
书中的一篇篇散文,作为我从生命之河中捞取的一块块原石,真实的记载了自己人生历程中的所爱、所恨、所忧、所思,是一个饱经沧桑者的人生解读和咏叹。面对五彩灼灼的电脑屏幕,怎么能不忆及在我心灵的底片上,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见清晰的那些生命的影像呢?在我的人生之旅,儿时的那盏小油灯总在我眼前悠忽晃动,那里有妈妈在飞针走线,有爹爹在编织筐篮,有我在伏案读写……那是怎样的一幅苦涩而又清丽的剪影啊!
我以诚挚、感恩之心满怀激情与敬意,深情地描述那些寻常的日子,品味和挖掘世俗人生的情味与价值,追寻和映现一个个鲜活的精魂……
我是个从不爱落泪的人,但在结集这些稿子时,记忆的细节和风景、生命的慨叹和悲欣,特别是那些引我前行,给我呵护和抚慰,令我仰慕的前辈、兄长、大师们,他们有的已驾鹤西去,有的已老态龙钟。他们的精神品位、人文情怀,怎么能不让我潸然流下了一串串咸涩和滚烫的泪水呢?
在寂静的夜里,每每捉笔在手,听凭灵魂深处的呼唤,把大半生真正触动我心弦的那种温馨的、脆弱的感受和属于自己激动、感伤的人生片段精心地包装起来,尽情地倾诉出来,用时髦的话说,算是“底层叙事”吧。
这本书是我苦苦情思的凝聚,也可谓苦情。苦情,是我人生苦的咀嚼、苦的积淀、苦的升华,是亲情、乡情、爱情、师友情的极致,是至真至纯的世俗温情。“去日苦多”,犹如喝一口微苦而涩的茶汁,细细品味,苦后回甘,余味绵长……
书名源自我小学五年级时,记述儿时与老爹转山的一篇作文,题目叫《爹爹带我转山》。此篇作文在家乡小学,后来在全公社获得好评,还得了奖。从此,文学之梦在幼小的心灵滋生,并一生萦绕着我。此次以拉杂的文字记述下来,命曰《穿过那片丛林》,或许能氤氲出童年的诗意和生命本质的感动,也意在纪念作古的老爹。
我是一个毕生敬重文字,有着淳朴文学追求的人,更是一个执着地在方格纸上款步徜徉的人,以此为人生打上文学的底色。我喜欢“晴耕雨读”这句老话。酷爱文学,一辈子笔耕不辍;虽很执着,但无灵性,好在没有奢望以此为业,更不奢望通过写作改变些什么。总觉得文学应该是一种素养,是一种人生的境界,是一双寓目深邃的眼睛,是记述心灵历程和倾诉的平台……
正是借助这个平台,保持自己精神的充实、内心的平静、生活姿态的平衡。
“云自无心水自闲”,我喜欢散文这种文体。我觉得散文应该体现“本真、平淡、自然、纯粹”的精神。“风格即是人”,虽然我的散文没有很高的审美价值,但我以从容淡定的人生态度,讲述我不吐不快的人生品悟和心灵独语,享受生命的功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倾诉,是与读者真诚的情感交流。换个角度说,我也是用这种写作方式承担并努力实现着展示生命的责任和人性解读的记忆。鲁迅先生说得好:“看人生因作者而不同,看作品因读者而不同”。据此,我就更无奢望了。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今年是己丑牛年,牛与中华民族一样古老,与黑土地一样厚重;牛是奉献、坚毅和奋进的。我一个“山里娃”,骨肉精魂里有更多的牛的禀赋。“牛马年好种田”,在春和景明的日子里,捧出这本集子,“甘苦寸心知”,也算是“自奋蹄”、“气冲天”吧!
尽管我每每虔诚地面对如田地般的稿纸,深耕细作,力求用细腻而温暖的叙述、简单而深刻的表达,写好这些生命深处的东西,但我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总是写得不够如意;一直到把它们编入此书时,更感到有的竟是那样的粗糙、浅显、散乱;想改写,但时过境迁移花接木,丢掉的只能是最可宝贵的“纯情”,只好“本色天然”,留下诸多的遗憾吧!
当我捧起这摞厚厚的书稿时,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灵深处的满足,和一种如释重负、深长厚味的欣慰。“旁人若问其中意,且到寒斋吃苦茶”,借用这句诗,或许能点化出我此时的意绪……
我想,能捧起这本书并进而能翻得下去的人,都是吃我这杯“苦茶”的人,更是我的知音和朋友。
卡夫卡说:“握笔著述,是一种祈祷”。
我在合掌祈盼和祝愿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