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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邢侗书学思想的当代价值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9年06月13日

刘丽颖

 

摘要:晚明是一个“天崩地解”的时代,创新求异是其时代的主流。而在晚明享有盛誉的邢侗却始终遵循古法,倾心追摹二王,坚守传统阵地,并以王羲之法帖中的“来禽”二字命馆,所刻《来禽馆帖》被世公认为刻帖名作,为明以至明后对经典法书的弘扬和传播做出了有益的贡献。其意义不但为人们提供了学习传统书法的路径,同时还张扬着一种坚持不懈、永不言弃的精神。随着当下传统书法的回归,邢侗的书学思想也日渐显露出巨大的现实意义和实用价值。

    关键词:邢侗;传统;书学思想;意义和价值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一直强调要跟国际接轨,创新求异统领着人们的思维,经济文化大发展的同时,也忽略了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书法这门最能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艺术也经历了由寻奇求怪到回复传统的曲折过程。如今的书坛,开始普遍重视对传统法帖的临习和研究,上溯魏晋,回归传统,成为人们的共识,王羲之被奉为书圣,研习他的作品就成为学习书法的必经之途。王羲之生活的东晋时期距今已经有1600多年了,在此期间,无数痴迷于书法艺术的书家、学者对王羲之法书心摹手追,矻矻以求,顶礼膜拜,不断传承着二王一系,也不断发展着中国这门最优秀的传统艺术。在这个“学王”的队伍中,不乏历朝历代的杰出书家,而晚明的邢侗有其特别之处。      

    邢侗(1551-1612),字子愿,号知吾,自号啖面生,别称来禽济源山主,晚号方山道民,世尊称来禽夫子。出生在人杰地灵,自古便人才辈出的齐鲁大地。除为官期间,邢侗生命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家乡度过的。受齐鲁文化的熏染,在以浓厚的儒家传统教育为主的家族氛围中,邢侗自幼即知发奋,苦读诗书,希望致身青云,光宗耀祖。一生致力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政治风云中急流勇退之后,于乡筑“来禽馆”修身自娱,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书迹,同时也为后人呈现了其以传统为根基的书学思想。

    一、“书为六艺之首,庸可苟焉”——对待书法的态度

    书法的地位,自古多有变迁。汉武帝以来,士人除了借荐举、考核、征辟而入仕之外,又多出了一条更为便捷的途径,即文学艺术,“鸟篆盈简,……形图丹青”,初时招致官僚士大夫们的激烈反对。之后,蔡邕因为灵帝召能文赋、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待制鸿都门下,而上书言:“书画辞赋,才之小者,匡国理政,未有其能”。他是站在儒家立场上来看待书法的,认为在立德、立功、立言之外,书法只是“余事”[1]205,赢得很多官僚士大夫的赞同。在以后漫长的封建社会,仍有一些官僚士大夫出身的书法家在口头上也多把书法放在次要地位。如韦诞告诫子孙万不可以书为业;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五世祖颜之推亦视书法为“杂艺”,其《颜氏家训》明言“此艺不须过精”,又谆谆告诫“慎勿以书自命”;明末黄道周认为“作书是学问中第七八乘事,切勿以此关心。……如写字画绢,乃鸿都小生孟浪所为,岂宜以此溷于长者?”[1]31这均反映了儒家以经学为本,以技艺为末的观点。

    与此同时,他们在书学实践上却取得丰硕成果。蔡邕成为汉代书法大家自不必说,颜真卿虽秉承家教,后来却因其“性之爱重”,成为光耀书史的大家。黄道周则更是对翰墨倾注了政治意识、道德观念和生活情感,形成了独特的书法风格。这种矛盾心态一直影响着有正统观念的士大夫书家。

    同样从小受儒家传统教育的邢侗则在自己的诗文集中明确地表明自己的观点:“齐匠斫轮,绵驹擪籥,人巧泯矣,天则具焉。矧夫书为六艺之首,庸可苟焉!”[2]660的确,作为儒家六艺之一,书法一直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古代的书法教育和识字教育紧密结合在一起,成为“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的大事。邢侗七岁可书大字,在少年时期就因为书法有前辈风而被邹督学“取补弟子员”,二十四岁登第也是因为殿试卷能够杂用沈度、王宠、赵孟頫数千言,“一字无遗”。所以邢侗认为书法千万不可草率对待,以至于他对相关于书法的文房用具都尤为倾心看重,甚为讲究,如他在《泲园集》的《墨记》中说:“余于笔砚亲者数十年,所中间与墨相磨”,他认为写字磨墨是锤炼人格的重要手段,藉之可加强自身的修养,“人固磨墨,墨且磨我”,并启后学:“前人善墨,奈何手泽无存?藉识者纪之,犹为尽泯。是藏者与作者而不朽也。余不能善藏,以图不朽,忍令世宝而无传,不知磨我之余,子将悉适?顾他日为尤物,尚知今所从来,因题纪以当锦囊存,以磨后之好者”。

    因为书法之不可苟,当然就要遵循一定的法度和规范。这种观点也是导源于儒家规范,“孟子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天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2]447《淳化阁本跋语》中又说,书法应该“入乎规矩,出乎规矩;出乎规矩,入乎规矩,始可与论水墨毫颖之业矣”。[2]662邢侗在日常生活及审美理念上都不尚“奇”,认为“奇生怪,怪生无常,是产祸也”,应遵循“常”轨,是为正道。在《汪明生诗序》中,邢侗又说:“无法则无物也”[2]439,借以批评当时人“才学执笔,便以古人自期”[3]的流弊。那么,“法”从何来?这自然就决定了邢侗对古代法帖的顶礼膜拜。

    二、“平生最爱来禽帖”——学书的明确指向

    “甚矣,书之难言也。”邢侗认为,“晋自渡江以来,则右将军王羲之,穷微入妙,卓然为千古书家之冠。后此虽有佳者,终不及也。隋唐五代,几乎扫地矣。宋兴,诸君子不能无辽璞之叹。下此吾不欲观之矣。”[2]他主张以王羲之的书法为法,才是正道,二王法帖是学书的极则。

    他对王羲之书法的痴迷除了日日临池之外,还表现在他36岁辞官归乡后,所建泲园内设的二十六景中,竟有多处与王羲之有关:

    (一)来禽馆:“每展右军囊盛书,令人神爽。乃锡馆一嘉名。买丝绣右军,分行种青李。总是爱来禽,帖与树俱尔。”万历十一年(1583)邢侗在按三吴时,得见吴廷藏唐硬黄《唐人双钩十七帖》,亲自钩摹带回。在《十七帖》第二十八通中有王羲之楷书“青李 来禽 樱桃 日给滕”九字,其下又有“子皆囊盛为佳函封多不生”等字,所以有人又将此札名为《来禽帖》或《囊盛帖》。邢侗以之命名自己的读书处,表明他对《十七帖》的推崇。有趣的是,邢侗自号“啖面生”,“啖面”二字亦是取自王羲之《转佳帖》(邢侗将其归入《县户帖》)中语:“少啖脯又时啖面”,连生活细节也要试图与右军看齐,追迹右军之迫切心情可见一斑。

   (二)畅叙亭:“空游沼南嵌一洲,结亭洲上,三面临清流,一咏一觞,幽情足畅,顿觉兰亭不遥。土俗旧刀环,风光俨兰渚。觞咏畅幽情,斯文敢来许。”借用《兰亭序》字句,抒发笔墨幽情。

   (三)亦山阴:“放溜成曲水,山阴今属侬”,表明“接武山阴,追迹逸少”之心愿。  

   (四)鹅群榭:“取右军换鹅故事,又大令帖‘鹅群’二字有擘窠法。摹以署楣,若还旧观。昙村人不返,是处有鹅群。但曾写黄素,前身应右军”,以右军故事来激勉自己勤学苦练。

    他还不忘时时把他的这种思想渗透给友人,在《送来禽与李观察》诗中第一句就说:“平生最爱来禽帖”,从中足见他对王羲之法帖的痴迷与热爱。当然,这种痴迷与热爱并不是盲目的,“降自史颉以及三代,旨见迭出,用意玄微,笔法深奥,固非后人所敢仰测而臆度者也。迨乎汉兴,典籍毕出,然见行于世者,则汉蔡中郎邕,得授嵩山八角垂芒之秘,故有古隶、今隶之别,遂为书家鼻祖。”[3]无论是史颉还是书家鼻祖蔡邕,由于时代久远的缘故,其书法成就都难以满足当下时人对书法的需求,而王羲之是缵其统绪者,所以“卓然为千古书家之冠”,将其书法奉为圭臬,正可上承先代,下启后学。

    三、“文从俗变”——书法亦应通变,继承基础上亦应创新

    释亚栖在《论书》中言:凡书通即变[4]297。事实上,邢侗虽然坚持以魏晋二王为学习的圭臬,在思想上也力图有所突破,并非拘于成法,不思变化。他的书学通变的观点与他在诗文革新上的观点是一致的,主张“文从俗变”:“德润三徙而三变其文,非精隳力废所致,要以慧心杰思,丝竹金石,有所感而成声。综之五音六律具矣。而其为班史、三唐,国是世故之凡,则无小易。以是知德润文从俗变者也,非变于俗者也。”[2]437

    他认为七子之弊在于只知道模拟而不思变通。“盛之轶于初,而初之不及盛,则时代人情之境为之也”,任何时代文艺的变化都是与时代、人情、国力、观念的变化分不开的。同时,“通变”还应当是广取博收之后的去粗取精和去伪存真。史高先在《来禽馆集小引》中说,“(邢侗)日蠹鱼经史诸子百家,稗官掌故间网鲜罨翠,渔猎靡遗。尝恨少人间未见之书,而又字劳编绝,叩玄问奇,反覆商略,抽绎精华,曾非啜拾,餖飣如世之食生物不化者。以故高文大册,历百千万言,悉稳严古隽,富滋串洽,篇各有体,语各尽意。”邢侗能在七子之风尚盛之际,力矫以剽窃摹拟为能事的时风,不入拟古泥沼,足见其胆略。

    书法当然也要努力变化,学古而不泥古,能入亦能出。“书法工诸体,章怀锺索,虞米禇赵,规模肖像,咄咄逼人。而其最会心慊意,尤在晋王,的是右军后身。居然有‘龙跳虎卧’之致。”[5]广泛地汲取营养并不影响其基本的审美取向,就是说,所谓的“通变”是一种不脱离二王系统的变,是趋于正的变,即“既保持质的雅正,又趋向有文采”,“反对抛弃法的盲目的变”。[6]48

    邢侗一向推崇赵孟頫,认为“晋人书法以赵文敏为嫡胤,余则庶出耳”。而赵孟頫的书论观点之一就是“通变”,他从王羲之之“古”看到其新变,在这种新变中,赵获取了艺术的本质,涉及到审美趣味上的创新[8]31。因而,赵孟頫书法是在复兴晋法基础上的“为之一变”[8]27,是融会而通变。同时,赵又倡导“古意”,与“错杂诸名帖中,不辨谁古”[明史高先语。]的邢侗似有相通(但这仅止是观点,实践中的出入、深浅却要另当别论了)。六朝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有《通变篇》,主张“斟酌乎质文之间,而隐括乎雅俗之际,可与言通变矣”,又说“参武因革,通变之数也”,“变则久,通则不乏”。所谓“通变”是要在对古代艺术风格和原理深谙透析基础之上的更新,日新是变,日新中要参定古法,故要有继承才能有所变化,是一种融会贯通,是一种“古质”基础上的“新妍”。

    然而这样的主张实践起来,谈何容易,直到晚年,邢侗的书法才真正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有某种程度上的创建,但成果并非丰硕,还难称书史上的卓然大家。

    四、“文质彬彬”——正统醇和的书法品评原则

    文质彬彬,是为君子。王羲之是邢侗眼中书法的极则,“右军奕奕,凤质龙章”,而其他人也都各有所长,“大令嗣父,开美无度;永师簉肩,厥体温然;率更方严,直锋隐肉……”,而“世阅人以成世,今阅古以成今”,终归都是“厥亦文质彬彬,蔑以尚矣。……”自魏而隋至唐,真正在书法史上有一席之地的书家都是遵循魏晋的风标,“恒欲揖永和之高步,复淳化之大雅,而乃殚心匠构,托志作求。夫自魏而隋,若岁成以积闰,由唐溯魏,犹正嫡以承祧”[2]437。对赵孟頫,邢侗对其持肯定的态度,“邢子愿谓右军以后惟赵吴兴得正衣钵,唐、宋人皆不及也。”[8]739 但同时也客观地指出他的局限:“赵文敏,一代清士,正行功力,极尽无加,草书唯带偏俗。若增朗朗超箸,便是羲献入林。”[2]659而对同时代几位书家的品评也基本遵循“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原则:“书法,我朝祝京兆放而不情,文待诏秀而不局,皆非晋书也。不肖留意此道四十年,自谓能窥典午门风。大王颖秀天拔,忽而如瑶台美媛,嫋嫋作态;忽而如当空落石,莫敢睥睨。五十外造乎平淡,所谓无意为书,书乃佳也。”[2]701

    《泲园集》卷三《文征仲书》评文征明说:“文征仲德行醇和,故发为手迹。左规右矩,都从圣教、修禊中出。吴门今乃寥寥矣。”

    《祝枝山书》评祝枝山说:“初法锺大传,直锋隐肉,时含篆籀于正行中,国朝无上法书也。”[9]

    评王宠说:“王石湖风致潇洒,王子敬、虞永兴者流。”

    邢侗对文、祝、王三人的师法魏晋,循源揽胜都给予充分的肯定,接着又对他们的优劣得失细细对比品鉴,如评文征明:“文征仲醇和虚靓,功力造就,雅与元季子昂比肩也。”“文征仲秀逸虚和,都从晋唐变化,所谓‘温良在中,眉睫与之矣。’”“文太史虚和醇媺,觉无可疵瑕也。”“文太史规矩准绳,温良在中,毫颖与之矣。

    评祝允明:“祝京兆书,真一代杰作也。惜晚末流入于恶道。如高闲辈,酒肆具耳。”“至于草书一种,规昉怀素,遂流于高闲亚栖间,直可悬之于酒肆耳。”“祝京兆(允明)书,今隶中时带古隶,我朝无双艺也。晚乃溃然自放,少违大雅。”“祝京兆天才纵逸,不免英雄欺人。楷行步骤羲、献,兼法锺元常,时露篆籀于片石匹素间,方今第一手也。若草体过目,自务诩颠旭、秃素,任其所如,略无绳检。”

    评王宠:“王雅宜(宠)温然握璧,秋水芙蓉足拟也。”“王雅宜风流楚楚,天际青霞,人间青凤,五采失其光芒,百态掩其步作,斯人可起,余将执鞭。”

    因为书学观点没有大的冲突,所以这些言辞大多褒义。而其中对祝允明虽有极赞,却也尖锐地指出其缺点:晚年草书流于恶道,“直可悬之酒肆耳”。对文征明和王宠基本持肯定态度,特别提到愿意为王宠“执鞭”,这与邢侗喜欢温雅细楷有关。在接下来的《王雅宜书》[2]669中,重新将他与文、祝二人进行了一番比较:“王履吉(王宠)书,元自献之出,疏拓秀媚,亭亭天拔,即祝(允明)之奇崛,文(征明)之和雅,尚难议雁行。矧余子乎?”“(王宠)神明焕发,……更觉精娴,若无论世代,真可登子昂上佑矣。”

    在邢侗的眼中,青少年时学习的王宠小楷始终是无可比拟的楷模,从中获益颇多:“余三十许时实谙此法,久之易辙改途,茫然故步,殊不任年华之感也。”

    然而,这些人任凭如何卓绝,最终也跨越不了魏晋二王的高峰:“更胜国至今,文征仲差可比肩;祝京兆资才迈世第,隤然自放,不无野狐;王贡士宠,秀发天成,清池惠风,加以数年,未见其止;周天球秃颖取老,堂堂正正,所乏佳趣;王百榖遒微不凡,未合古法。纵横前代,得笔得韵,吾闻其语,未见其人。”[2]659

    以这样的标准,在邢侗眼中从没有能够超越晋人的,得到世人公认的董其昌也是“小下晋人一等”[10]665。至于那些“欺世盗名”者,更是“可丑,可丑!”[3]所以这个品评原则其实还是很严格的。

    五、对《淳化阁帖》的研究

    邢侗在《淳化阁本跋语》中自信地说:“即如晋唐名家书,隔坐数尺,余即能辨某某子昂行押,大似右军。然是元晋书,犹非唐摹晋书也。”对历代书家特别是王羲之法帖的深透研究和领悟的结果是他有信心也有能力对《淳化阁帖》进行仔细的辨伪和评价。

    (一)真伪之辨

    《淳化帖右军书评》在米芾和黄伯思(长睿)等人研究成果基础上大胆地呈列真伪,品鉴优劣得失,同时也为选刻《来禽馆·澄清堂帖》王羲之书提供了理论依据。

    (二)对王著的批评

    邢侗以为,初唐书法还具晋书风格,开元以后的书法就变得“肥”了,至赵宋就更致于“痴重”,这与主持编纂《淳化阁帖》的王著(知微)的见识不广,资质不高有关。

    因为王著所收法帖范围不广,又不具代表性,所以往往误导人们对书家的品评。邢侗认为王羲之的真、行为世间第一,而王著恰恰在《淳化阁帖》中收录大量的王羲之草书,真、行书只占不到五分之一,所以世评右军草书第八。这也是王著编纂局限造成的不客观。由于王著的偏颇和失误,往往难以全面呈现书家的书法成就,其结果是造成刻帖不能客观再现真实,所论包括汉、魏晋、唐等各个时期,涵盖较为广阔。

    (三)版本的优劣

    针对各帖的源流、品鉴,叙其大要,逐个点评(这里不一一细举),为客观地认识和保护名帖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

    这部分研究,为我们今天精准把握和有效继承传统经典,提供了极好的借鉴和参考。

 

小结:

    21世纪的今天,全国范围内书法队伍日益壮大,但其中亦不乏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之流。有识之士从坚守传统,弘扬国粹立旨,主张书法应上溯魏晋,回归传统,警惕西方文化影响下的“以丑为美”,让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的书法艺术始终保持淳和的传统和人文精神。教育部2011年出台了《关于中小学开展书法教育的意见》,明确书法将作为中小学必修课;2013年年初,教育部又印发了《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规定从2013年春季开学始,书法教育将纳入中小学教学体系,并列为教育督导的专项内容,“书法进课堂”已经成为大势所趋。我们深知,进入课堂的,必须是中国最传统的精华和瑰宝,切不可鱼目混珠。与此同时,大学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书法创作群体,王岳川先生在《书法文化精神》一书中指出:大学书法强调将中国文化精神通过书法传承下去,以影响莘莘学子的文化精神编码[11]。这就更要求我们的书法要根植于传统文化,切不可背离传统,让未来的一代无所适从。邢侗在生时位列“晚明四家”之首,曾因书法而“名振海内外”,作品为人钟爱,并流传朝鲜、日本。然而,在明清之际尚“奇”的审美风潮下,坚守传统的邢侗逐渐被人们淡忘。与之相较,同列“晚明四大家”的董其昌、张瑞图以其各自的新奇独特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直至今天仍是人们研习追摹的对象。但世间万物往往都是物极必返,当“奇”被人们普遍地模仿和掌握之后,传统书法又重新显露出它的无穷魅力。始终遵循传统的邢侗将二王奉为圭臬,心摹手追,废寝忘食,以王羲之法帖中的“来禽”二字命馆,其意义不但为人们提供了学习传统书法的路径,同时还张扬着一种勇于坚持自己的艺术理念,绝不轻言放弃的精神[12]。今天我们总结邢侗的书学思想,意义和价值亦恰在于此吧。

 

参考文献:

[1]华人德.中国书法史·两汉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

[2]邢侗.来禽馆集[A]//.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一六一册[C].济南:齐鲁书社,1997.

[3]邢侗.论书(十四页)册页 纸、绢 19.4×9不等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4]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历代书法论文选[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2.

[5]史高先.来禽馆集小引//.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一六一册[C].济南:齐鲁书社,1997.

[6]楚默.邢侗书法评传[A]//中国书法全集:52[C].北京:荣宝斋出版社,1991.

[7]解小青.赵孟頫书法研究[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1999.

[8]黄惇.中国书法史·元明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2.

[9]山东省临邑县问耕堂藏来禽馆真迹拓本.

[10]邢侗.泲园集[M].北京国家图书馆善本胶卷[Z].明天启四年赐绯堂刻本.

[11]王岳川.书法文化精神[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