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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文学”的兴起意味着什么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11年11月09日

高天庆

    我所认为的“摄影文学”其主体是文学,摄影是手段,文学是目的。正因为如此,它才受到了那么多文学理论家的关怀与呵护。
    作为文学一族的摄影文学,它与本源意义的传统文学,特别是与以文字为载体的书写文学。相比较,它的确像诸多学者所论述的那样,充满着无限的文学活力。不过这活力,对于文学而言,蕴藏着刺激,蕴藏着挑战,也蕴藏着善意的讽刺和嘲笑。这一切思考起来意味深长。是的,大自然的一切新生之物,都在无言陈述着,也都在默默地意味着什么。遥想当年,当第一篇“白话文”出现时,就已经意味着“雕琢的阿谀文学”,“,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和“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将被推倒。取而代之的“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新鲜的写实文学”和通俗的社会文学”将要兴起……
    那么,摄影文学的兴起,或者说正在兴起的摄影文学,又能在默默地意味着什么呢?这是令文论学者“俯而读,仰而思”的事情。笔者沉思着,愚者千虑也会偶有所获,于是终于感悟出以下三点体会。
    摄影文学的兴起,意味着文学与科学无缘的时代将要结束,结缘的时代将要开始。
    世界万物是互相联系着的,这叫“相关性”。但是这种“联系”,是逐渐凸现出来的。随着时代的发展,本来没有联系性的联系出现了,本来没有逻辑性的逻辑出现了。同样道理,文学与自然科学的联系便日见明显了……
    科学是人类的生存之本,没有科学的世界是无法想象的世界。马克思早就指出过:“一种科学只有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算达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自然辩证法>解说》80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他的这一光辉的思想见地,在他以后的岁月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证。19世纪物理学不是已经走向数学了吗! 20世纪的化学、生物学也都先后走向数学化了。不仅如此,社会科学的很多领域也开始步入数学化了。这就是一切科学发展的总趋势,势不可阻挡,不管是什么地区,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不管是什么民族,都是迟早的事。君不见“数字化”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吗!
    那么文学呢?这个生来就与自然科学,特别是与数学无缘的学科,能够成功地运用数学吗?特别是中国,文学这个神圣的殿堂,历来独尊其位,独往独来。自古以来的文学家们,大都不太喜欢自然科学,甚至也不太懂自然科学,都把它视为“犯忌”,是应当“避短”之处的。始终拒斥自然科学对它的“渗透”。就这一点而言,它不像欧洲,不像古希腊的文学家、美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德谟克利特、赫拉克利特以及整个早达哥拉斯学派那样喜欢,那样精通天文学、数学等自然科学。那么它又何时能走向数学呢?哪怕是接近自然科学呢?这是遥远遥远的事情吗?否!这是迫在眉捷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文学界的先知先觉不是已经在呐喊着文学“危机感”,文学“边缘化”了吗!这是最能让文学界的朋友们深思的事情。造成这危机感,边缘化的原因不管有多少,一个不可以忽略的原因:我们文学与自然科学绝缘,落后于科学发展的总趋势。已经成为缺乏时代感的文学了,岂能不被冷落呢!当然这个“冷落”不是一个坏事,它是一个信息,又是一种激励。它逼迫文学家不得不去寻找文学的新的出路。
    不错!巴金说的好,文学是宣泄情感的。但是情感之核心应当是理性,没有理性的情感不是人的天性。一个重感情的民族,固然是可爱的,然而感情是不能超越理性的,否则便可能成为一个可悲的民族。在今天的正时代里,以情感人的文学不再居高临下了。以理感人的文学已经悄然而升起了。情感的魅力总是有限的,理性的的魅力才是无限的。E时代,没有“永恒”不变的,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这永恒的变化。就连往日的“经典”也会暗然失色,“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早已不新鲜”了。文学的“伟大的谎言”,已不再伟
大了,已成了真正的谎言了。阅读往日的“名著”和“经典”已经成为人的负担。
    如此看来,倍受冷落的文学,走向边缘化的文学,产生危机感的文学,一定是缺乏科学元素,一定是老生常谈的文学。不错,按着马克思的思路推论下去,一种科学只有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算达到真正完善的地步,那么同样的道理,一种文学的真实也只有借助于科学的真实,才算真正达到完善的文学真实。寻找自然科学依据这是马克思探讨社会科学理论的基本思路。这就是新时期的文学的真实性的标志。是正时代的新的美学标准之一。要达到这样的美学标准谈何容易啊!文学在焦急地盼望着……
    然而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正当人们在焦急地盼望之时,一道曙光闪亮了,一道风景展现了,那就是“摄影文学”出现了。尽管它还谈不上达不到“成功地运用数学”地地步,但是确定是向着科学技术靠拢了,因为“摄影文学”毕竟是对科学成果的应用。因为摄影是机械学的、化学的、光学的综合成就的科学成果。于是它也随着有些科学化了。文学投向科学,在中国这无疑是一个先锋之举。
    文学究竟是什么?这尽管是一古老的令人苦恼的问题,但爱讲真话的巴金从侧面谈他对文学的感受时,确实是让人沉思的,他说:“我有感情无法倾吐,有爱憎无处宣泄,好像落在无边的苦海里找不到岸,一颗心无处安放。倘使不能使我的心平静,我就活不下去”(《探索与回忆·随想录三十八》)。可见宣泄情感是文学的基本属性。但是书写文学在这方面已显得并不那么得心应手了。特别是在今天的E时代里,它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书写文学的这一弱点,被后现代文艺评论家德里达发现了,而且表述得极准确:“思想写在纸上,就与作者有了距离、差异,缺乏直接性,意义不能完全自我呈现(《后现代主义哲学讲演录》9页商务印书馆)。书写文学的这一弱点,今天却意外地被“摄影文学”克服了。是的,凡是书写文学无法表述之处,恰恰是“摄影文学”充分展现之处。因为人的情感信息的交流,借助于文字只占7%,借助于语言的也只不过占38%。也就是说还有55%的“情感积压”得不到交流。但是“摄影文学”承担了。常言道:眼睛是人的心灵的窗口,人的眼睛无时无刻都在闪烁着心灵深处的秘密。然而也正像德里达所言,写在纸上便消逝了。而唯独“摄影文学”,它借助“摄影”这一科学的真实感,让读者在内心感悟着影像中的一切秘密,达到心灵与心灵的沟通,领悟着“摄影文学”的无言之美的妙境。因为真正意义上的真实,从来都是无声的真实,从来都是无形的真实。
    不仅如此吧,“摄影文学”还能让读者产生“精神”上的放射之感。这现象在吉尔·德勒兹看来,是一种“精神分裂”,是摆脱文字的束缚,是达到精神解放的基础,是一种非园植的“野性的思维”(列维·斯特劳斯)。这更是一种审美的最高境界。
    如此看来,刚刚迈向自然科学领域的第一步的“摄影文学”,为文学走向自然科学,文学与自然科学嫁接,闯出了一条新路。为
被冷落的文学,被边缘化的文学,为危机感的文学,似乎寻找出一条新的出路。
    切记吧!文学与自然科学无缘的时代将要结束了,结缘的时代将要开始了。科学已经证明了“互补原理”对于一切科学都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文学与科学互补已是势在必行了。文学的我行我素的现状岂能继续下去呢!
    摄影文学的兴起,意味着文学的指令性的教育功能在消解,摄影文学的非指令性的教育功能将取而代之。
    教育的前提是知识差距。教育者的知识要高于受教育者。当差距消失时,教育功能存在吗?我们的文学家、作家所处的时代是电子信息的时代,即“E时代”,一切科学知识都在全民中迅速地普及着,提高着。人与人之间的知识差距迅速缩小了。进一步说文学家的知识水平与读者的知识水平差距在缩小了,在消失,处于这种态势,试问文学的教育功能何在?岂能不被E时代所消解,这是文学所面临的总趋势。
    然而,“摄影文学”倒是除外。原因何在呢?就在于它的真实,真实的魅力是无穷的。因为它是借助于“摄影”本身的真实,借助于科学和技术的真实,才使得“摄影文学”获得了动人心弦的真实感,才使“摄影文学”具有审美能力,才使“摄影文学”产生隐形的教育功能,这种隐形的教育功能是科学与文学互补的统一性的结果。
    不仅如此,“摄影文学”的魅力,还在于它是真实性与虚构性的统一。魅力是知识的存在物,从哲学角度看,“摄影文学”是对二元对立中的“在场”与“不在场”“存在”与“虚无”的统一。因为“在场”与“不在场”本身是二元对立的。但是“摄影”将“不在场”变成了真实的“在场”的影像。文字只是对“在场”的影像的轻轻指点。这便构成了统一。在这种统一中,影像与文字互动着充满了动态感,影像与文字互为导演着又充满了身临其境感,所以它是动态的统一。使其具有“散布”性,“播放”性,像种子一样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给读者提供了追寻意境的无限可能性。这就是一种美学张力,这是调动教育功能的前提。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吗!一见一见生百感,有感受便有教育效应了。
    任何影像都会产生思想,任何思想书写出来时,都有距离感,都会失去“原装”感。所以说,当书写文学的教育功能黯然失色时色时,摄影文学却是仍然光彩照人。
    书写文学与摄影文学相比较,前者的教育功能往往带有明显的“指令性”,后者的“指令”性性显得宽松和隐蔽。恩格斯认为文学作品的思想倾向对于文学作品来说越隐蔽就越好。前者常常是有心栽花花不发,后者常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由于知识差距在逐渐缩小,书写文学的读者常常是“三年早知道”。而“摄影文学”的读者由于触景生情的新鲜感,常常是偶然顿悟,茅塞顿开。
    书写文学作家与摄影文学作家相比较,前者作家往往善于“指点”读者“这是什么?”后者作家往往善于“请问”读者“这是什么?”前者总是把自己摆出“师爷”的身份,后者总是把自己摆出学生的身份,后者正像巴金先生所言:“……我从未想过用我的作品教育人,改造人,给人们指路”(《探索与回忆·随思路》三十八),这就是伟大作家的平民意识。这里“摄影文学”明显的启示着政治的文明、政治的进步,它的基本标志是平民化、平常化。作家是平常的作家,文学是平民的文学。
    可见书写文学教育功能的消解,就意味着文学大众化,作家平民化的时代已经到来了。文学的事业不是文学家自我感觉良好的文学事业,更不是等待文学“权威”认同的文学事业,同样,一个新的文学的出现,也不需要“权威”的批准。需要的反倒是读者的认同,读者是上帝吗!从哲学角度看,对权威性的消解和怀疑,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与时俱进的“权威”们,应当不断地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因为真理是永远欢迎挑战的。

    摄影文学的兴起,意味着文学家应具有崭新的“绿色思路”。
    “摄影”,不仅可以在宏观世界里捕捉宇宙万象,而且还可以在微观世界里捕捉生物细胞。可以捕捉原子、电子……于是“摄影文学”也随之如虎添翼了。其它文学只能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它给文学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这个思路可以称之为“绿色思路”。
    “绿色思路”是什么概念呢?它多少含有一点《野性的思维》的味道,扬野生抑园植的思路。本文之意就是“向不可能进军”的思路。“向不可能进军”这是“绿色思路”中最为宝贵的核心思路。摄影文学能把触角伸向微观世界探密,这就是其它文学不可能做到的。进一步说,就是向人的心灵深处的微观世界进军。具体地概括起来就是“思人类未思之题,解人类未解之迷,创人类未创之业。”以便寻找绿色的精神家园,这就是绿色思路。自然科学发展的总趋势,是从宏观走向微观,今天的自然科学是“量子力学”的时代。文学大概也应该如此吧。“摄影文学”更是如此,它把“镜头”始终对准人的微观世界,因为宏观不能代替微观,这是无可争议的科学结论。人的微观世界里,储藏着人的本质,储藏着人的所有的潜能,储藏着人的所有的秘密,然而“披露”这些秘密的权利,“上帝”只授权给“摄影文学”。而不授权给文字(语言)。因“上帝”规定了,只有眼睛才是心灵的窗口,这是只有依靠摄影才能捕捉到的。这才是“摄影文学”得天独厚的功能。切记“宏大叙述”,其效应往往不宏,微观的展现,其效应往往不微。所以“绿色思路”又是指向人的心灵深处,去寻找“新大陆”的思路。所以“摄影文学”才具有震憾人心的辐射效应,是表达新的生活内容的一种崭新的文学样式。如此说来,摄影文学是最能刺激人的心灵的文学。
    文学,即使描写的是热火朝天的宏观世界之万象,到头来也必须是能震憾人的心灵,才算是上乘之作。心灵是需要不断刺激的,“绿色思路”对于人来说,总是具有着一种刺激效应,刺激是创新的前提,没有刺激便不可能有创新。创新就是一连串的刺激。唯有刺激才能打乱大脑中原有的密码排列秩序,才能重新形成新的排列秩序,才会产生新的思想认识。这是人脑研究者的新理论。据有关资料记载:“美国出生的外科医生彭菲尔德(WilderGvavesPenield)在蒙特利尔的麦吉尔大学,在给病人作脑手术的时候,偶然刺激到一个特定的点,引起病人听到音乐。这种情况可以反复重现。病人能够在保持现在的明确意识的同时,使过去的体验完整地活现。说明合适的刺激能够显然地以极大的精确性滔滔不绝地重现过去的记忆……”这就是“绿色思路”所创造的奇迹。这就是科学的刺激人脑时,所产生的奇迹。这就是“向不可能进军”的奇迹。
    如此说来,“绿色思路”是文学更新所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源泉,是开发人类思维领域的“处女地”,发现“新大陆”的最佳途径。
    我们的作家、文学家们,不是常常提出要更新观念吗!如果不想“坐而论道”的话,那就应该去打开一个崭新的绿色思路吧!迈开步伐,向不可能进军吧!文学的新局面才能打开。只有向不可能进军,不可能才能变成为可能。
    笔者不是说教者,也不是给“摄影文学”寻找哲学依据。恰恰相反,笔者所探索的是“摄影文学”能给我们提出哪些新的哲学思考。因为事实是第一性,原则是第二性的。“不是人类去适应原则,而是原则只有在适合自然界和历史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这是对事物的唯一的唯物主义的观点”(恩格斯《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
    是的,“摄影文学”的兴起,确实意味深长,让人产生着一些新的哲学的思考。
    一种文学的观念,一旦形成一种思维定势,便形成为一种思维惯性(也可称思维习惯)这种惯性力,随着运用频率的不断增加而不断增加。要克服这种惯性便越来越难,自我封闭性就越来越强,吸收性也就越来越小,而“排异性”也就越来越大。结果对其它再新的文学理念也会产生不信任感而拒之门外。这就严重地阻碍着新的文学的诞生。
    一种真理也是如此吧!人对真理的科学态度是相信,而不是迷信。一旦迷信起来,便形成惯性了,便“排异”了。“排异”,这是人类认识问题,接受新生事物的最大的思想障碍。所以人在接受真理时,要给未来的真理留下个“空筐”。一切过激地信仰,过激的虔诚,都是属于愚昧之列的,都是一种不利于人类社会不断创新的思想。马克思主义哲学家认为事物是无限可分的,是多元的。也就是说,即是一分为二的,又是一分为N的(N是数学常用语,多项之意)。“世界是多元的”也可以理解为世界是N元并存,N元对立,N元统一的世界。文学也是如此,“摄影文学”理所当然地应成为不断扩充的N元并存的“文学家园”中的新生儿。
    时代总是在不断地千变万化着,文学也在千变万化着,千变万化的文学大家族,在不断地“添人增口”,这是家族兴旺发达的先兆。不怕生下来的是“逆子贰臣”,就怕生下来的是阿Q式的孝子贤孙。“摄影文学”,但愿你是前者,但愿你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