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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罕王家的摇篮(外三首)文/长安瘦马
阅读数:0发布时间:2024年03月14日

老罕王家的摇篮(外三首)

文/长安瘦马

 

我的家乡也是有龙脉的,在赫图阿拉

悬挂的摇篮一直摇曳着月牙五更

 

焦急的蛇,尾巴把地拍得山响,蛇信子如忽明忽暗的烛

照亮我在长安行走的路。似乎时刻天下都很太平

其实早已危机四伏

 

我母亲到稻田里插秧去了,我的父亲在晾晒烟叶

我在摇篮里冥想。要悬挂多久太阳才能出来

 

这就样和那条蛇对视着,我在盘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它掐死

这就样和那条蛇对视着,就像对视着整个世界

 

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背离你的初心,而后跋山涉水

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会老死秦川

 

 

老罕王家的烟囱

 

我的家乡也是有龙脉的,在赫图阿拉

老罕王家的烟囱肥而不腻,甚至很性感

正像她的乳名,满语里的发音“富态”

 

富态的应该是盛唐,在长安

丰乳肥臀的女人,面容像石头凿成的佛

 

我的思维总是随指尖上的香烟飘忽不定

灵魂也不确定方向。有时愤慨激昂有时卑微如尘

有时就可能一下子几万光年的奔跑。比如

此刻,我在大唐看老罕王家的烟囱

静止,如富态的女人

 

烟囱没有一丝炊烟搔首弄姿给蔚蓝的天空

一切的一切,果真是过眼云烟

去赫图阿拉的路上,我看见十二座山峰

一个比一个矮小

 

若干年前我曾说:过了五十岁我就还乡

可生日那天,我只做了一个土匪的梦

弄个“百鸡宴”,把朋友兄弟们都叫来喝个痛快

我的梦想打劫不到一寸光阴

一觉醒来,我开始准备老死秦川

 

 

老罕王家的黄狗、乌鸦还有井

 

我的家乡也是有龙脉的,在赫图阿拉

我们不吃狗肉,我们把乌鸦恭敬如神

我们十万人马喝一口井水

 

喝一口,我就腰系铜铃手拿神鼓,万物有灵

我就是篝火中通灵的萨满。在长安我摇、我敲

我闭着眼睛我念念有词我像鸿雁一样迁徙

 

冰冻的苏子河上白雪皑皑,我的利爪钝了

我的喙又长又软,我抓不住半只奔跑的兔子

我老了,我要到峭壁上去,把我的喙磨短

然后把爪上的老茧拔掉,让他们重新坚韧起来

鲜血淋淋,我是赫图阿拉的鹰

 

而今,我蜷缩在灞河的东岸,或许我病了

我的诗歌不是霸气冲天就是卑微到尘埃里

苟活却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巍峨的汉唐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还要紧衣缩食

给我的家乡和这个盛世添置几件华丽的衣裳

 

我的父母埋在赫图阿拉了,尽管他们不是原住民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念那个地方、想念他们

尽管我已经准备好了老死秦川

 

 

赫图阿拉的春天

 

早春二月,在赫图阿拉,天空还没有春天的痕迹

此时,大雁正在远方积攒飞翔的羽毛

 

苏子河上还覆盖着雪

河下面一直有心心相印的暗流

他们转个弯儿,路过浑河,冒出头的时候

就看见,我父亲母亲的坟头也覆盖着厚厚的雪

 

赫图阿拉诞生一个春天会很疼的

咔咔作响的冰河要变成春水,首先要自己把壳啄破

 

我也把壳啄破了,我飞到了没有冰面的远方

那里的春天开满了诱惑的桃花和诗歌

一群美丽的少女在桃花前面吟诵,我站在后面

一张嘴,苞米茬子的味道就飘到了大唐

 

长安诞生一个春天很容易的

薄薄的霓裳羽衣轻轻一挥,我便不需要跋山涉水

 

但是春天仍然是冰冷的

就像我在那个叫做“万新”的小站,电车驶走了

我的童年还在站台上等待。我回不去了

我踩在冰面上雪地里那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

已沉入河底,变成了春水的一部分

 

赫图阿拉的春天呀,在你怀里做一个哭泣的孩子

让我的哭泣和你生发的过程一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