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远

1

　　  雨后，天空有些灰暗，空气却异常清爽。汽车沿着宽阔的世纪大道驰行，两旁闪过一幢幢高楼，与其他城市一样，都是政府机关、商场酒店或居民区，不同的是个个设计精美，尤其那个形如帆船的客运枢纽中心，更是生动别致。街上干净，行人稀少，除去几个身着艳丽服装的户外驴友，不见其他骑自行车者。

　  　同行的朋友说：大庆人一般不骑自行车，因为单位与住地很远，大家都乘公交车或单位班车。而商业街，也绝不像沈阳那样繁华热闹，熙熙攘攘，人们总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所以，大庆也是一个休闲城市。

　　  我喜欢这样的城市！

　  　转眼，汽车已驶上著名的龙凤湿地保护区跨线大桥。放眼周遭，一片碧绿，间或几方水塘——当地人叫做水泡。导游册上介绍：此桥建于2010年，总长5.0公里，宽31米，总投资4.3亿元。该桥不仅成为大庆又一标志性建筑，更是一座生态桥、人文桥、经济桥和民心桥。朋友拿出一张图片让我看：1995年，龙凤湿地旁的世纪大道上，鸭妈妈领着4只鸭宝宝过路，过往车辆和行人都停下来耐心等待。朋友说，与这对鸭母子的幸运相比，更多的鸭妈妈、鸭宝宝面临的则是被碾死的命运，而每年经过湿地的车辆多达百万。龙凤湿地跨线桥的建成，使这些悲剧成为过去。1466个高架桥孔，让众多的野生动物任意往来，尽情畅游。

　　  ——而这仅仅是从生态角度讲。朋友侃侃而谈。

　  　站在观景台上俯瞰桥下，果然，一只只野鸭在水中自由嬉戏，更有不知名的水鸟上下翻飞，翩跹起舞。

　  　可惜我的相机够不到它们。同样够不到的是耸立在大桥之上的那两座70米高的巨型铁塔，塔上写着两个硕大的字：大庆。

　  　我想，也只有大庆人才能有这样的大手笔！

2

　　  256万年前，大庆所在的松辽平原，曾被松辽古大湖所淹没。而再向前追溯，远古时期，整个东北地区也曾是一片汪洋，后经地球板块运动和地质变迁，才形成了今天这种以山地、平原和河流为主的地形地貌，才有了东三省，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城镇和乡村。才有了我们。

　  　在大庆博物馆二楼《东北第四纪自然环境》展示厅，通过多媒体沙盘模型演示，我们看到这一形成及演变过程。那些曾经繁盛于我们脚下的特有的珍稀兽类、禽类、昆虫标本，尤其是远古时代的恐龙、猛犸象、披毛犀等古生物化石的展示，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陷入沉思。

　  　是的，人类在背离自然，追求繁荣的路上，要想想自己的来历和出世的故乡。是不是更应该尊重自然、顺应自然，而不是所谓的改造自然和征服自然！

　　  在自然面前，人类永远是弱者。

3

　　  位于萨尔图区中七路32号的大庆油田历史陈列馆，是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原为大庆石油会战指挥部所在地二号院。这是个宁静的院落，也许是星期天的原因，游人不多。

　　  从展馆大门到展馆正房的中轴线上，一路铺着青铜板，上有浮雕文字，将大庆油田自1959年9月26日诞生，至2006年9月26日47年间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用魏碑字体一一刻就，谓之：大庆之路。正房前还有一座以大庆油田发现井——松基三井井口装置为主体造型的雕塑，取名《起点?永续》。不难理解，起点即松基三井，永续则是现在与未来。

　　  步入展厅，随着《我为祖国献石油》的音乐声，我们仿佛走进47年前那片荒凉广袤的草原，与激情豪迈的石油大军一起，挥铁锹，抡钢镐，迎风雪，战严寒……直至那一声响彻环宇的呼喊：出——油——啦！彻底改变了中国贫油落后的面貌。

　　  此时此刻，我虽然知道眼前映现的壮阔场景，是后现代声光色的作用，但仍觉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4

    三十多年前，我们都听过这样一首歌：

　　  锦绣河山美如画

　　  祖国建设跨骏马

　  　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

　  　头戴铝盔走天涯

　  　……

　  　这首歌的名字叫《踏着铁人脚步走》。铁人即王进喜，上世纪60年代初，中国石油大会战期间，担任大庆油田1205钻井队队长。身先士卒，勇于拼搏，为祖国的石油事业奋斗一生，病逝时年仅47岁。

　　  从此，王进喜的名字载入史册。

　  　告别大庆油田历史陈列馆，我们驱车来到铁人王进喜纪念馆。朋友说，这座纪念馆是2004年由沈阳建筑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院长严云波设计，2006年竣工并投入使用的新馆，建筑面积20011.15平方米，共有七层。主体建筑高47米，正门台阶47级，寓意铁人47年不平凡的人生历程。

　  　朋友让我看纪念馆主体建筑外形像哪两个字？一时看不出。只觉得建筑顶部为钻头造型，墙壁采用斜面，既有中国传统建筑大坡屋顶的特点，又有埃及金字塔的味道。

    朋友说，纪念馆主体建筑外形为“工人”二字组合，鸟瞰呈“工”字形，侧看为“人”字形，象征这是一座工人纪念馆。只是时间关系，我们不能一一细读了！

　  　去一家叫做一口猪的特色餐馆，猪肉血肠炖酸菜，外加猪肝猪心猪手，自制皮冻、豆腐，一行人大快朵颐起来。

5

　　  下午2点，驱车北上，驶进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一路风光秀丽，景色宜人，五彩缤纷的花海中磕头机不停地摆动。该县是黑龙江省唯一的蒙族县，境内不但拥有大草原、大湿地等自然景观，而且还有众多古文化遗址。

　  　我们的目的地是珰奈湿地人居生态村，和著名的连环湖景区。

　  　珰奈人居生态村位于扎龙自然保护区腹地，总面积57万亩，现在仍然保持着完整的原始风貌，湖泊密布，生物多样，丹顶鹤、大雁、野鸭等珍贵鸟类200多种在这里繁衍生息。

　  　珰奈，蒙古族语，汉语译为仙女庙，建屯300多年。据说远古时代，蒙古族人游牧这里，看到此地水丰草茂，鹤翔蓝天，确认是一块风水宝地，便定居下来。牧民们把丹顶鹤奉为仙女，并按民族风俗建了一座大庙（文革期间被毁），常年供奉香火，祈求仙女保佑这片富饶美丽的湿地。

　  　沿水道前行8公里就到了仙女池，面积6000多亩，水深两米，明亮如镜，传说是仙女洗澡的地方，也是当地青年男女约会的好去处。大概是白天的原因吧，二者，我们均未窥到，只有某单位员工乘着三两竹筏，在水中打着水仗，溅起阵阵欢笑。

6

　  　顾名思义，连环湖是由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18个湖泡组成，水域面积580平方公里，宛如大海一般，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沿岸草木清幽，湖中鱼儿游泳，风推苇浪，水展浮萍，令人望而生叹，流连忘返。

　　  连环湖温泉景区为国家AAAA级景区，是黑龙江省蒙医药学术委员会设立的唯一蒙医药浴基地。主要有温泉养生馆、蒙医药浴园、水上别墅、水上餐厅、湖滨天然游泳场、健身中心等，据说冬季到这里，还可以体验雪地温泉——冬季是等不及啦！我想现在就泡在温泉里，一边面朝湖水，一边品着红酒。这，才是仙境。

7

　　  早8点起床，饭后继续驱车北上。一路见有很多路牌宣传林甸的温泉，包括欧阳中石先生题写的：中国温泉之乡。

　  　与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一样，林甸曾归齐齐哈尔市管辖，后划大庆所属，是通往满洲里、黑河、绥芬河及俄罗斯的交通要道。上世纪1960年至1990年，大庆石油管理局在林甸地区油气勘探时发现地热储量丰富，但直到1998年，才在林甸县城开凿了第一眼地热井，经有关部门化验鉴定，水中含有硅、锶、镍、锂、锌、硒、碘、锰、铁、铜、硼等20多种微量元素，并且是含碘品位较高的碳酸钠型矿泉水，具有极高的医疗保健价值。

　　  从此，打造北国温泉之乡，提到政府议事日程。

　　  朋友带我们来到一个叫做北国温泉的景区，据悉，该景区以其丰富的温泉资源为基础，寒地温泉文化为主题，结合现代健康度假休闲之理念，而精心打造的集温泉养生、水上娱乐、休闲健身、餐饮服务于一体的综合性温泉养生休闲基地。

　　  我们来时，正值某电视台现场直播水上闯关节目，令人乐而忘返。

8

　　 与北国温泉景区不同，位于乌裕尔河下游、林甸县三合乡的鹤鸣湖湿地温泉风景区透着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它的另一个名字是：郭氏生态旅游度假村。显然，这是一个民办企业。

　　 景区负责人于飞告诉我们，郭总是当地人，自开发这里的湿地温泉旅游之后，不忘家乡，每逢节假日，免费安排村里老人泡温泉，逛风景，吃大餐。

　   我说，懂得感恩的人才能成大器。

　   关于鹤鸣湖的由来，于飞说还有一段动人的美丽传说呢：

　   很久以前，林甸县乌裕尔河流域生活着锪貊族人。他们以捕鱼、狩猎、种田为生。一日，村子里的族人在狩猎时发现了一只受伤的丹顶鹤，善良的族人将这只鹤带回村子为其疗伤。待到伤口痊愈，族人便把它重新放归草原。

　   不久后，乌裕尔河流域连降暴雨，上游河水猛涨，泛滥的洪水向族人居住的村庄冲了过来，可人们并未预见到灾难的降临。

　   这时，人们发现曾经得到族人救治的那只丹顶鹤飞了回来，不断地在天空中盘旋、鸣叫，人们异常惊慌，不知所措。

　  “这些天连续下暴雨，不会是将有什么灾难发生吧？”一位老人的话提醒了村民，他们立刻回到家中背起孩子，挽扶老人，打算搬离这里。可是往哪里走呢？人们一时没了主意。这时，天空中盘旋的那只丹顶鹤长鸣两声后慢慢地向东方飞去，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跟着鹤走吧！”于是，人们都随着丹顶鹤向东方走去，来到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这时，再回望身后的家园，已是一片汪洋。

　　丹顶鹤将人们带到了一个地势平坦、水草茂盛、鸟语花香的湖边，缓缓落下，人们便在这里重建家园。此后，村人视丹顶鹤为神鸟，一律不准捕杀伤害，并给村旁的湖泊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鹤鸣湖。

　　 如今，鹤鸣湖不仅是鸥鸟的天堂，亦是人类的福祉。

9

　　在鹤鸣湖吃过午餐，洗过温泉，我们来到九道沟满族风情园和色氏湿地人家度假村。应该说，前者我并没有多少兴趣，因为故乡即是满乡。但色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上百度查，相关信息虽很少，但终知这是满族老姓，且作为姓氏使用时读作shǎi，目前在内蒙古自治区、吉林白城、辽宁沈阳沈北新区的六王屯村均有此姓居民，不过极为稀少。

      在色氏人家，我们见到了女主人——色氏后裔，她带我们走过木制栈桥，来到芦苇荡中的一个亭子里。亭中供奉着她的家谱。问她生活习惯。她说，都已经汉化了，没什么不同。言行中，我也没有看出什么别样，包括长相，只是觉得身材有些高挑。

后记

　　 今年夏天，从沈阳到哈尔滨，再到大庆，小走了两天。之所以是小走，因为大庆实在是太大了：360万人口的城市，总面积居然达到2.1万平方公里！地广人稀可见一斑。且如今的大庆，也不仅仅是绿色油化之都，更是天然百湖之城、北国温泉之乡。好在朋友安排了经典线路，让我得以撩开大庆大美之一角。

　   6月30日，两天行程即将结束的那晚，返回大庆市区。朋友带去龙凤湿地自然保护区的国府湿地庄园吃饭，菜香酒浓，只是回来的路上忽遇大雨，积水高涨，汽车几乎寸步难行。

　　我说，作为一个新兴城市，排水功能不该这样差啊！朋友说：大庆能将石油采出，能将温泉发掘，能将湿地保护，能将高楼建起，能将水立方鸟巢搬到自己的家门口，但，城市排水问题的确是个问题。这既是这座城市的美中不足，亦是这座城市的痛，这种痛，不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