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画家曹国建访谈

程  远

　　暮春时节，天朗气清，坐落于抚顺市萨尔浒风景区内的一座三层小楼，朴素、典雅、静和。阳光打在楼顶，青砖墙， 黑灰相间围栏，以及庭院里那些雕塑和泛出新绿的浅草。那株来自长白山区、一两个人难以合抱的红松木，静静地安卧在草丛间，几个金色的行草字映入眼帘： 

　　米多艺术馆——贺敬之题。

　　这是抚顺市首家私人艺术馆，是由著名画家曹国建（笔名米多）先生创建的公益性艺术馆。

　　阳光下，一杯清茶，一支笔，开始了我们的交谈。

　　程远：著名诗人、剧作家贺敬之先生，如今已近九十高龄，能为你的艺术馆题字，实属难得。

　　曹国建：是的。贺老是我敬佩的诗人，德艺双馨，高山仰止。我们是背诵他的《回延安》长大的，至今记得：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的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贴在心窝上……抚顺是我的第二故乡，我还喜欢他的《雷锋之歌》。

　　程远：是的，这也是那个年代的记忆。你是怎样走上绘画艺术之路的？

　　曹国建：我生长在吉林省农安县一个乡村木匠世家。爷爷和父亲都是当地很有名气的木匠，经营着木匠铺，铺子里雇着几个民间画匠。童年时代，我特别喜欢看他们做木工活、漆柜子、画彩绘……久而久之，自己也拿起笔来仿画几下，引得大人一片夸奖，母亲更是把我临摹下来的白描山水、花鸟鱼虫当作年画贴在墙上。现在想来，这些无疑在一个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艺术的种子。直到小学六年级时，全家随父亲搬到了抚顺。到抚顺安顿好后，父亲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找了一位画画的老师——郎玉珠先生。郎先生是一家企业工会的美术宣传干事，他的教导为我的绘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特别是在水彩画上给予了极大的影响。

　　 程远：后来呢，有没有考虑到专业院校学习？ 

　　 曹国建：当然想去美院学习，但，谈何容易！那是个动荡的年代，学业几近荒废。好在我后来参军了，在部队里有了安定的环境，便利用平时积攒的零钱买了很多书法、绘画、摄影、设计方面的书籍，不断充实自己，更不放过任何参观、学习的机会，除初中时郎玉珠先生教的水彩外，开始接触素描速写，业余时间，画了十几个本子。

　　程远：自学成才的典范。

　　曹国建：坦白地说，没有机会到专业美院学习，我并没有一丝自卑的感觉，反而使我更加自由生长，在艺术的海洋里任意驰骋。我从不遵循这个风格，那个派别，更不刻意模仿别人的东西，只要我认为有思想性或我喜欢的物事，我都要把它画出来。创作时，我也从不把作品分为大作或小品， 因为每幅作品都是我内心思想的流淌。

　　程远：你的作品题材广泛，山水、花鸟无所不能。我认为，“鱼”系列最具个人风格。

　　曹国建：鱼是世界上种类最多、色彩最为丰富的生物。它们是如此美丽，如此斑斓，如此灿烂。但我画鱼，只是把现实的鱼当做一种媒介，绘画时全然抛开鱼的物象而按照自己心中的结构和色彩进行创作，即所谓我手写我心。所以，笔下的鱼结构更富变化、色彩更加丰饶，既抽象又和谐，似与不似之间摇曳万种风情。清代画家石涛在题《黄山图》云：“画有南北宗，书有二王法。张融有言：‘不恨臣无二王法。恨二王无臣法。’今问南北宗，我宗耶？宗我耶？一时捧腹曰：‘我自用我法。’”——只有我法，才有万法。比如我用“梨”、“鱼”表现四季，完全突破了传统的什么梅兰竹菊。这就是“我自用我法”。

　　程远：想怎样画，就怎样画。这种笔墨情趣和自由精神始终贯穿于你的作品中，且装饰感非常强烈。

　　曹国建：是的。要想在画上做到“自由”二字光靠扎实的基本功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足够的画外功，那就是多看、多学各种艺术门类的知识，最后靠的是用心绘画。

　　中国画本身带有一定的装饰性。画家往往把现实的自然形态加以提炼加工，用特殊的手法来处理，甚至于改造了自然形态的形、色，加上独特的画幅装裱形式，如立轴、中堂、屏条、手卷、扇面等等，加上款识印章，都具有强烈的装饰效果。

　　程远：你的鱼、荷塘常常给人一种梦幻迷离的感觉，充满不确定性和无限张力。而梅花、山水往往“疏可走马，密不容针”。

　　曹国建：这就是布局，也叫构图，与作文中的章法是一个意思。讲究大势、开合、主客、留白、虚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两者可以相生，可以互救，太虚可用实救，太实可用虚救。清笪重光说得好：“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现。神无可绘，真境逼而神境生。”如《两户人家》：房屋、树木、屋前院落是实，屋后山林及天空是虚，一如禅家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其实，这也暗合了西方的表现主义，只不过在中国更富于哲学色彩。

　　程远：据说梵高早年因学习传统绘画技法，画面色彩并不明快，后来受到革新文艺思潮的推动和日本绘画的启发，大胆探索、自由抒发内心感情的风格，追求线条和色彩自身的表现力，追求画面的平面感、装饰性和寓意性，最终成为表现主义的先驱，直到今天，历久弥新。你认为绘画最高的艺术境界是什么？

　　曹国建： 最高境界就是反映世界，直指心灵，抵达神性。让平凡放出光辉，涌动诗意。所谓大巧不工，大道无痕，大美无言，物我两忘，万趣融其神思，最终达到无剑胜有剑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可以不说的这样玄，只要作品美、漂亮，给人以愉悦，就是好作品。

　　程远： 你的藏书很多，让我想到 “功夫在诗外”。

　　曹国建： 前面说过，我的绘画基本是靠自学。其实除绘画外，我还对书法、摄影、设计乃至收藏有极大的兴趣，并且设计成为了我的职业，不仅成立了省内颇有口碑的辽宁西格马广告传媒有限公司，而且创建了米多艺术馆。摄影之于我，也是数十年来的爱好，先后发表了数百张作品，也被友人竞相收藏。近年来，更大的兴趣除绘画外，就是收藏，我可以毫不隐瞒地说：我几乎走遍了世界各地，仅收藏的电影放映机、摄影机就足以做个专题展，更有数不清的工业设备器具……林林总总，不下万件。这些，也许就是我的 “身外功”吧。

　　程远：是否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画家？

　　曹国建：我不是画家，我是一个打造精致生活的人。

　　　曹国建（笔名米多）简介： 

　　著名画家曹国建，童年时期生长在吉林省农安县一个乡村木匠世家。由于受到民间工匠艺人的影响，他从小就表现出了对绘画的浓厚兴趣。几十年来，他当过兵、干过工厂里的操作工、经过商，这些丰富经历为他的艺术人生带来无限生机。

　　曹国建现任辽宁西格马广告传媒有限公司艺术总监。其创作空间横跨绘画、书法、摄影、设计四个领域，并创建了米多艺术馆。他的绘画作品众多，题材丰富，有强劲的时代感，从不同的视角和生活侧面，以鲜活的绘画语言表现出人与自然的沟通及情感，传递给人们对美的向往。画作表现手法多样、色彩造型生动、富有鲜明的个性，擅长国画、水彩画，主攻梅花、荷花、鱼、山水等题材。其作品仿如中国书法，看似具体与抽象的表现，实则蕴含着万物的千姿百态。作品先后被芬兰、德国、日本、美国、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国家收藏家及艺术机构收藏，深受国内外艺术界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