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丹

    7月21日，参加“辽宁作家看安县”采风团赴四川安县采访，目光所及，百感交加，遂写此文以  。
——题记
    家园是不能虚构的。我是说我看到的这个崭新世界。
　　  毫无疑问，这是浴火重生的安县。逶迤的青山绿水间，它就像一幅美丽而抒情的画卷徐徐舒展，不仅构思宏阔而细腻，不仅笔墨虬劲而婉约……
　　  7月21日。细雨霏霏中的安县，绿树掩映，紫薇飘香。满目清新中，高耸的建筑与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现代符号、文化元素与民间风格交相辉映。如果没有人告诉我这就是新安县，我会把它当成天生丽质的江南小镇。这是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崛起的一座新城，被称为“辽宁的第45个县”，不错！它是辽宁大军倾情援建的！科学绘制的重建蓝图，精心打造的优质工程，让人感到每一个创造都是新形式的创造，每一个细节都凝结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关怀。香港豪庭、普罗旺斯、新城花园，这些典雅别致的楼房即便在大都市也毫不逊色。桑枣中学，文星阁，沙汀园，红雅石雕塑，湿地公园，广播电视台，体育馆，文化宫，辽宁广场，中医院，敬老院，社会福利院，辽安工业园，银河商业中心……它们都实实在在又美轮美奂，它们让百姓安居安康安享安乐，还有“六驾齐驱”的辽宁大道通向更广阔的未来……耳畔飘来抒情的山歌：风雨呀过后彩虹吆见，今天妹妹心里吆好喜吆欢，烟花呀礼炮声震吆天，哎！恭喜我家住进了新家吆园…… 唱着山歌的张张笑脸如烂漫山花，歌声里的老妪们逗着孙儿，情侣们相拥漫步，家园的温馨祥和又重来，心停泊在安全港湾。这是幸福新家园！安于其中的更是一颗颗感恩的心。一位安县诗人深情地说，那些鲜红的是辽宁人民的一滴滴心血，晶莹的是辽宁人民的一把把汗水，缤纷的是安县人民的新生活。他诗意而形象地描绘出“辽安感情”，辽宁形象。“40亿元真金白银一分不少”，“举全省之力支援安县”“三年援建任务两年基本完成”，辽宁向世界展示了一个高质量复兴的范例，为世界提供了一个崛起危难跨越发展的崭新样本。而同时彰显的更是民族精神，国家力量，是面临巨大灾害时所体现出的“大美”和“大爱”。一方有难，八方驰援，这在中国，已不鲜见。我想起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唐山大地震，顷刻之间，百万人口的城市就化为一片瓦砾，而短短7年，举国之力下又一座优美的新唐山耸起，建筑物均达到8度设防，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这无疑是国家力度国家温暖和民本思想的完美体现！“民为重，君为轻”，这也是其它制度的国家所远远不能及的。譬如智利大地震，日本阪神大地震、墨西哥大地震，亚美尼亚大地震，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大地震等等，其灾后的恢复重建都远远的逊色中国。中国在不断创造奇迹！中国是奇迹的代名词！涅槃后的安县，所有的生命与物质都带着诗意的感性光辉发出微笑，并颔首致意。
    “5．12”地震纪念碑，凝重矗立在安县文化广场。惊世天灾，安县之殇。它无声无言，却包容万千。这是一个民族悲痛的记忆，也是一个民族新生的记忆。还记得，那场突降在巴山蜀水的灾难，山崩地裂，家园不在，百姓罹难。惨烈悲壮的时空里，毁灭与生存展开着决绝的搏斗；废墟中，无数伟大的生命姿态让人惊心动魄……
　　  纪念碑被一切的新生，被重建的美环绕着。而我则被英雄史诗般的恢弘与壮美震撼着。我把它想象成尼采《悲剧的诞生》中的“日神战胜酒神的纪念碑”。代表着创造和谐与适度之美的日神阿波罗，战胜了代表破坏一切形式和偶像力量的酒神狄奥尼索斯，产生了悲剧美的强烈震撼。而希腊神话现身安县，也让我浮想翩跹。荷马是瞎子，贝多芬是聋子，艺术家所创造出的美正是艺术家所缺乏的。也正是这种缺乏，才激起他们的创造热情，在悲剧中寻找超越的动力。安县曾被毁，耳畔有坍塌、撕裂，悲痛之声。安县又重生，眼前更有创造、耸起与和谐宁静。我知道，在圣诗中，哀歌是与颂歌相伴的，而圣灵对伯约所受苦难的刻画比对所罗门财富的刻画更要动人。“那些不能毁灭我的（痛苦），必使我更加坚强。”“而战胜厄运则令人惊叹，超越自然的奇迹，总是在对厄运的征服中出现的……厄运所需要的美德是坚忍……是美的刺绣，是以明丽的花朵映衬于暗淡的背景。”这是英国近代史上伟大的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在《论厄运》中说的，蕴含着超人的智慧和哲理。这话又像是说给安县的。眼下的安县不正是一幅美的刺绣？不正是以明丽的花朵映衬于暗淡的背景？我无法一一历数那些废墟上开放的明丽花朵，但我知道那些花朵芳香四溢，各自妖娆。它们是民生，是教育，是文化，是医疗，是经济，是科技，是文明和谐的引领……我在安县真切地看到了许许多多明丽而美好的十字绣，它们绣出了安县的新生活新希望，它们共同昭示着生命意志的丰盈和不可毁灭。从这一幅幅“美的刺绣”中汲取启示吧！人的美德人的创造伟力就如名贵的香料，在烈火的焚烧中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最美好的品质也正是在厄运中被显示的。“厄运所需要的美德是坚忍”。而坚忍，无疑是辽宁援建者的品格，灾区人民的品格。“5加2”、“白加黑”，近800个日日夜夜地苦战鏖战都印证着这一点。而汶川、北川、青川、绵竹、什邡……四川灾区人民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用两年多时间就重建了新家园，将多数人改善居住条件的实现一下子提前了20年甚至30年，用震不倒拧不断的民族精神，共同挑战那些不能超越的极限！而坚忍，更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精神特质，精神光焰。象金子发光，宝石闪亮，照彻前行之路。因为有它，这个民族虽历经几千年坎坷磨难却生生不息，生命长廊坚挺而饱满。这个民族更是大义在胸，大爱在怀。“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一个人的痛，全民族的痛，全人类的痛…… 灾难让人性中光明的部分再次激发和凸显。这大爱环绕的赎救与人性的光辉聚合着，聚合着，最终完成对灾难的超越与升华，完成生命的涅槃。是的，眼中不再有泪，注视的目光超越了大地。
    “美的刺绣”前，人们驻足观赏，并赞叹人间奇迹！但透过它也该反思自己。地震，还有那么多的自然灾难，或许就是人类自导自演的悲剧？人类一定要阻止自己向自然界索取的疯狂！一定不要预支下一代的资源来满足现在不断膨胀的需要！眼下的地球已经千疮百孔，除了深海，再也没有未经开拓的地方了，不知外太空大量的未知领域，贪婪的人类还要采取怎样的攻略？或许此时，在某个遥远的星球上，有一位教授正在观察着我们，说道：“看，地球上的人类已经达到了能够自我毁灭的水平。”而为了人类的自救，目前最紧迫最需要做的是，重塑对大自然的敬畏。“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为天对人类恩惠有加，给了我们空气、水和土地，使我们人类这有灵有智的族群得以生殖繁衍。人们本来可以共同缔造一个花团锦簇的地球。然则人类整体的实践往往使人失望者居多。人类历史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对大自然目标的抗拒之上。无度地掠夺自然资源，采掘、砍伐、污染、破坏、滥杀野生动物……大自然的报复也就在所难免，洪灾、雪灾、雹灾、沙尘暴、泥石流、瘟疫、“非典”等等也就接踵而来。如此下去，真的就像海德格尔所言“现代人已经处于无家可归状态”了。这是人类的咎由自取，是人与自然的不和谐音。由此我们该懂得，在爱惜生命的同时，也应该懂得去爱惜自然，善待自然，节约能源……唯有如此，地震造成的伤害才算是有“意义”，所有灾难造成的伤害也才算是有“意义”。而再反观自身呢？假如我们的学校足够结实，汶川地震还会使那么多孩子失去如花的生命吗？假如我们的房屋足够结实，还会有那么多的生命被掩埋吗？他们的死沉甸甸的，迫使活着的人：“正视灵魂，正视我们自身，以及包裹着的欲望，以及欲望内部丑恶的种种贪婪。”有形的灾区可以重建，无形的灾区呢？愚昧、自私、虚伪、贪婪、丑恶仍在漫漶，我们的灾难或许就藏匿在我们的身边……需要用生长的希望和光明、正义、善良、悲悯去战胜。这恐怕也是灾难背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