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峰

    “有一个精神病院有三层楼，为了便于管理，院长决定在每层楼选个楼长。选楼长要进行智力测验，考什么呢？院长苦思冥想后把自己的一根鞋带解下来问一楼的精神病：这是什么？‘干草！’‘鞋带——’精神病们乱糟糟地喊。‘就你了，你就是一楼楼长！’院长指着那个说‘鞋带’的精神病道。接着院长来到二楼，把鞋垫扽出来大声地问：这是什么？‘咸鱼’一个精神病喊。‘鞋垫。’终于有个精神病说。这个精神病自然而然的荣升了二楼楼长。”这是同学聚会时我的铁交“小不点儿”讲的一个笑话。讲到这儿，“小不点儿”故作玄虚地吃了一口菜又呷了一口酒。我这猴急的脾气哪能忍受得了如此煎熬，早已跳起来冲着“小不点儿”喊：“快讲，快讲，到三楼又考啥了？”“小不点儿”慢条斯理地接着讲道：“院长来到三楼，觉得实在没啥考的了，就从兜里把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了……就是那个提鞋用的叫什么了？”满桌同学面面相觑，无一人言声。我又气又急地喊到“鞋拔子”，我本来还想说“看你那笨的，讲个笑话还忘词”。但话未出口，“小不点儿”早已从座位上跳起来窜到我跟前指着我鼻子坏笑着喊——就你了，你就是三楼楼长了。我在满屋狂笑声中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掉套里了……
      我的突然高就把毕业十年似已生疏的同学聚会推向了高潮。同学们开始在“三楼楼长”的嬉笑声中频频撞杯豪饮回忆同窗四年可笑可讲可骂可叙可唠之处。任凭手机声此起彼伏地响，谁也不肯先提“回家”，只唠得两瓶“抚顺白”见了底，才恋恋不舍相约择日再接着侃。
      回到家余兴未消的我想起“三楼楼长”来疑团突起，那么引人入胜的故事为什么同学都不吭声？难道都听过？莫不是他们趁我下楼喊服务员拿酒之机合谋算计我？想到此我不禁气从胆边生，不顾丈夫“夜深人静”的阻止拿起电话啪啪按号审问一老兄。电话那头老兄正给妻子转播聚会实况，一听是我笑了，小声对妻子说“三楼楼长来电”。我暴跳如雷逼他如实招供。老兄一番告饶之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根本没什么算计，他也没听过这个故事，但那种场合绝大多数人都能意识到故事中没准有陷阱，此时一定要坐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我怎么没反映过来”我暗自嘀咕。“你是个例外，要不怎能当楼长呢？”老兄怪笑着说：“你没听人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为帅才；上窜下跳左右逢源人见人爱。心里想啥，嘴上不说，看看上司，再细斟酌；实事求是，讲究原则，丢了乌纱，不知为啥？……’”“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从哪学的？”“还有呢，哎，听好了，下面是专门说给你听的。‘小科员，一支笔，一张报，紧跟形式准没错；少说话，会干活，混上副科混正科’。小丫头片子，还想升职不？好好学着点，就你嘴那么快当‘三楼楼长’都抬举你了。”
     同学的话让我感到了一种沉重。什么时候我们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谨慎小心呢？既然“言多必失”就干脆都免开尊口。开会发言吧有领导呢，领导讲啥没记住——反正掌声挺响。一把手讲完二把手讲，接下来是三把手四把手……口调一致，语气一致，内容一致，掌声也一致。领导说成绩是大家的，可荣誉偏偏没几个。于是就有人不高兴不平衡了，凭什么让你当优秀？凭什么提干提他不提我？心里不舒服嘴上却说“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当面不敢说就背后小嘀咕，又怕别人看出来，希望哪说哪了，可没几天就单位上下人人皆知了。于是评优的提干的没评优没提干的就都不舒服了，于是就感叹这世上还有朋友有友情有可信之人吗？于是就抱怨压力太大活着太累！仔细想想现实生活中谁又会是真正的“三楼楼长”呢？我们都渴望真诚，却谁也不肯先摘下伪装的面具！我们天天在喊“为人民服务”，可人民来了，屁大点小事就能从这部门支到那部门，那部门又踢回这部门。推诿扯皮给脸子，人民嘴里骂着“他妈的”唱着徐九经的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酒”的台词走了，留下的还是说也说不完的累！
      我只是同学眼中一个小机关的小科员。我看到的听到的写到的无疑都是片面的。有阳光就会有阴影，其实并不是这世界太复杂了，而是我们自己过于神经了。在这里我把“三楼楼长”的笑话和这个笑话引发的故事讲给大家，希望看者能有所启发。让我们抛弃顾虑坦坦荡荡地做一回“三楼楼长”吧！也许到那时我们体味到的不仅仅是哈哈一笑，还有一种如释重负一种心底无私天地宽呢？

2005年5月